行唐县城北偏西一公里处,有个叫“马凹”的村子。据说明洪武三十一年(1398年),太祖朱元璋病逝,马氏应诏迁此定居,因地势低洼,树木杂草丛生,故取名“马家凹”。马凹村北原是周氏墓地,俗称“周家坟”。但凡上些岁数的村民都知道,当年的“周家坟”颇具规模,墓碑林立,墓前甬路旁立有镇墓碑,上书“文官下轿,武官下马”。现如今,“周家坟”早已变成一片空旷的麦田。
2014年5月初,偶然听闻马凹一村民在“周家坟”附近发现残碑两块。记者便闻讯前往,一眼就瞥见了路旁空地乱草丛中的两块断碑。碑体残损严重,且并非同一墓碑,拂去碑面土层,“……周公讳时雨显妣刘氏……”、“明故显考四川潼川州同……”赫然在目。据碑文可知,两块残碑均系明末行唐士族周时雨的墓碑,确凿无疑。
周时雨何许人?清康熙十九年(1680年)《行唐县新志》载,明洪武间立五乡二十二社,以乡统社、以社领村,周时雨为中羊社(玉亭一带)人。《南唐中羊周氏族谱》记载,时雨生于明嘉靖四十五年(1566年),住城内北街,明征仕郎,四川潼州州同,有兄弟六人,时雨为长。
清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,廷臣纪昀、舒赫德等奉敕,为明末殉国烈士编撰《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》:“潼川州同知周时雨,行唐人,崇祯十一年,兄弟守御,大兵破行唐,死之(见畿辅通志)。”而清兵部尚书、直隶总督李卫等监修的《畿辅通志·卷七十七》载:“周时雨,行唐人,官潼川州同知。崇祯十一年,与弟淮安府同知霖雨、倒马关参将甘雨,皆罢里居,值城被围,誓死坚守,城破皆殉难,事闻予祭称‘一家三仁’。”在清陈梦雷大型类书《古今图书集成》中,亦有相关记载。
史书典籍寥寥数语,却承载着一个极其惨烈而悲壮的传奇故事:明崇祯十一年(1638年),清兵绕道入长城,深入京都南。十一月,“清兵进正定,自行唐拔灵寿,过获鹿、井陉等县,破张家堡而返”。清兵攻临行唐城,时行唐县衙原知县已升迁调走,新知县未到任,县衙内既无知县,亦无县承、主簿,只有一名张姓典史。行唐城内北街周时雨,致仕归里,正逢满清兵临城下,虽率二弟霖雨、三弟甘雨、六弟膏雨,还有时雨之子周珍、甘雨之子周瑄、周琏、甘雨之孙周良辅等人,男女老幼齐上阵,组织民众奋力抵抗,誓死守城。
据行唐北关、周家庄等村老人讲述:周时雨等人全力抵抗,同时把扫帚绑在马尾巴上,在城内到处奔跑,以迷惑敌人,使清兵不敢贸然进城。后来,因为东庄村一卖豆腐之人出城,被清兵盘问,才暴露了真相。十一日,清兵攻入行唐城内,纵火杀人,肆意掠夺财物,致使民众四处逃亡,流离失所。
城陷之日,北街周氏一门,宁死不屈、誓死守城。至未时,周时雨及其妻刘氏、子周珍,霖雨、甘雨及其妻梁氏、子周瑄、周琏、儿媳孙氏、梁氏,计 10人以身殉难。霖雨妻梁氏、副室李氏、穆氏,膏雨及其妻杨氏,甘雨之孙周良辅及其妻梁氏,计7人因守城皆相继殉难。周氏一门,他杀、自杀者70余人,惨不忍睹。相传,在北街周家大院,时雨等人殉难后,仅有3个孩子被救出,幸免于死。劫后,他们的尸体临时埋葬于城北霖雨修建的白衣庵(北门月城内,时称“白衣观”)。
四年后,明崇祯皇帝诏褒忠贞,遣官致祭,时雨、霖雨封护国镇国将军,甘雨封护国定国将军,瑄封明威将军,移葬于城西北周氏墓地,并树碑立传。时雨父周之士,钦赐蟒服,追赠护国镇国将军、太尉,之士妻梁氏追赠夫人。
上述史情,散见于清康熙十九年《行唐县新志》、同治十三年(1874年)《续修行唐县新志》中。清兵攻临行唐城,北街周氏一门老小,缘何奋力抵抗、慷慨殉难?纵观周氏一门,这与他们中的主要组织者、参与者是明朝地方文武官员,身负保家卫国的职责不无关联。时雨为四川潼州州同,霖雨为江南淮安府同知,甘雨为倒马关参将,膏雨为万历年武举、镇抚司,时雨之子周珍、甘雨之子周瑄皆为守备。
这里还要提及一个关键人物,他就是明朝政治家、军事家梁梦龙。梁梦龙曾任兵部右侍郎、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蓟辽,和李成梁、戚继光抵抗清兵,九战九捷,皇上褒奖十余次,升任兵部尚书。这个梁梦龙即是周霖雨的岳父,周之士、周甘雨、周瑄、周良辅四代五人与梁府联姻,殉难者中有四人娘家为“真定梁府”。
至清雍正元年,时皇帝下旨敕建“忠义祠”,将行唐北街周氏忠臣,崇祀忠义祠,北街亦更名为“孝义街”。且远近庙宇碑志,多有周时雨、周霖雨等人生平事迹。这在行唐历史记载上,也是不多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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